高拱已从安国亨的诉冤疏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,只等阮文中报来处置之略,即可着手善后。终于等来了他的书函,忙接过拆看。看前一页,他的脸上露出笑容,还不住地说“果然如此,果然不差”;可是,看到后面,脸色由晴转阴,失望、恼怒的情绪浮现出来。
“这个阮文中!说什么水西事,‘访得其实,皆如相公所言,以国法正之可也;然省内群情激奋,誓言剿除,灭此朝食,方可树朝廷之威’。似这般依违两可的话,他也说得出口!”高拱生气地说,又苦笑一声,“选一个稳重的人,却魄力不足;魄力十足,又恐处事不稳,贵州事,难乎哉!”
“玄翁,不如快刀斩乱麻!何必为一个土司,如此费心劳神?”魏学曾建言说。
“是啊玄翁,举朝皆曰当剿,剿固靡财损兵,却无需玄翁一人如此担责、操劳,又可免浮议,还可高举权杖,文臣武将谁人有失,任凭惩罚!”在一旁的房尧第也劝道。
高拱既失望又生气,蓦地向座椅后背一仰身子,瞪着眼道:“这岂是一个土司的事?这是要立规矩,树原则!”他越说越生气,“忽”地举起手臂,向上一指,“别忘了,上面有天!凡事,要问个理字,要合天理!”他站起身,踱了两步,赌气似地说,“贵州这件事,我必当分出是非,据实处置!非仅为节财用,省兵戈,亦为明公理,伸国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