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国中期,墨子思想影响极大,成为当时的显学,给儒家造成了很大压力。为了提高儒家的影响力,孟子感到有必要对墨子思想进行抵制和批判。《孟子》记录了这样一则故事:
一次,公都子问道:“外人皆称夫子好辩,敢问何也?”孟子回答说:
予岂好辩哉?予不得已也。……圣王不作,诸侯放恣,处士横议,杨朱、墨翟之言盈天下。天下之言,不归杨,则归墨。杨氏为我,是无君也;墨氏兼爱,是无父也。无父无君,是禽兽也。……杨墨之道不息,孔子之道不著,是邪说诬民,充塞仁义也。仁义充塞,则率兽食人,人将相食。吾为此惧,闲先圣之道,距杨墨,放淫辞,邪说者不得作。……岂好辩哉?予不得已也。[24]
“阳生贵己。”[25]“全性保真,不以物累形,杨子之所立也。”[26]杨朱思想是以个人为重的,主张不要以物累形,不要因为物质利益而伤害生命本身。这是有价值的思想。不过,在孟子看来,“杨子取为我,拔一毛而利天下,不为也”。[27]这里又指出杨子“为我”是“无君也”。孟子指出杨子的“为我”将导致否定君主权威的结果。这是从政治实用主义的角度看问题的,与法家韩非批评贵生之士的理由相当。
不过,墨子并不讲“为我”,而是讲兼爱,讲利他,为什么孟子要如此激烈地加以反驳呢?原来,墨子虽讲仁,但他的仁是兼爱,即对人平等的爱,爱是没有差别的。这种观点对于游离于宗法社会之外的人士来说,当然有其号召力,对于墨者社团以及类似的秘密结社等有侠气的社会组织来说,自有其凝聚力。但对于宗法社会及君主制下的等级社会结构,则具有很大的瓦解作用。这当然是维护这种社会基本结构的儒家所不能容忍的,更是法家所不能容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