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人运动刚刚获得胜利,她不能离开。她的事业和爱情,都不能这样放弃。苏钦玉将两手插进大衣口袋里,一步步走出书房。楼下的欢言笑语、乐声阵阵像融在风中四处逸散,她觉得无处躲藏,只得傻傻地站在那里发愣。
阮公馆沉浸在一片灰蒙蒙的气氛中,小提琴的声音在飘扬,四下里寂静得有些不同寻常。挂在枝头的稀落的樟树叶子被蒙了层淡淡的金色半透明的阳光,它们有节奏地颤动,仿佛是随着某种旋律在摇摆。客厅里的钟摆也在摇摆着,一下一下晃得人眼神发慌。
公馆里的每个人都在悬着一颗心等司令回来。阮夫人不安地在沙发面前走来走去,有时候坐下,坐不了一刻钟又要站起来走,以驱逐自己内心的不安。她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颈根上挂的珍珠项链不停地搓动,突然,刺耳的电话铃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来,她惊吓之中用了一把力,项链崩断了,圆滚滚的珍珠叮叮咚咚落在地板上像逃兵一样四处乱滚。
阮连泽两步跨过去提起听筒,急匆匆问:“喂?阮公馆。”有不清晰的外音传出来,他接听电话的姿势从开始就没有丝毫变动,像一具被冻僵的雕塑。长久的寂静,连珍珠都停止了滚动,静静躺在各个角落里。
阮连朝终于按捺不住,压抑着情绪问阮连泽:“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讲那么久?”